小桥流水皆是诗

【导读】：漫步在西塘的小街上，感觉极似读一本闲书，为何？心情轻松如西塘的水一般，周遭的生活形态使然。是啊！西塘是个水镇，水脉千年的西塘犹如一条产于乡间的丝绸，飘渺而静谧。

　　时值初冬，随队采风。我们带着渴望的心情，驱车来到心仪已久的西塘。西塘，属浙江省嘉善县所辖，地处江、浙、沪三角腹地，有吴根越角之称。据说，春秋吴越相争时，伍子胥曾出兵于此，凿运河，兴水利，称伍子塘，又称胥塘，由于胥与西音近，后来遂称西塘，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了。它和苏南同里、角直、周庄以及浙北的乌镇、南浔等，合称江南六大古镇。远眺西塘，粉墙黛瓦，舟影波光，在薄雾的晕染下，恰如一幅淡彩的水墨画，廊棚蜿蜒，弄堂幽深，似乎进入了久远的历史。
　　
　　走进西塘，迎面古朴的风诉说着千年的往事，飘落的树叶跌落在人们的肩头轻轻的传诉着风儿的呢喃，打个转儿优雅地飘落在塘里，寻求塘水万载的印证，波纹向四周扩散，鱼在塘底轻轻地散去，又游了回来，探头戏弄着树叶，稍一露面，又潜下水去。原来是穿蓝印花衣的船娘轻划小舟从远处袅袅行来，鱼儿拍拍心口回到塘底。看廊棚边三三两两的女人在洗衣，洗净陈迹，珍藏往事，小镇在流水中诉说着古老。船娘美丽的笑颜绽放在阳光里，嬉笑声盈盈入耳，又传到船上，清脆悦耳宛如一道泉水流入心头。
　　
　　塘边廊棚迂回，飘散着久远的情思，倾斜的屋檐招徕着远处飘来悠扬的笛声，缘着这声音悠扬来自小弄阁楼上的笛声，从柳丝丛中的墙壁上青青湿苔若隐若现更显出古屋的龙钟了。看那美丽的少女款款而来，丝般的长发飘扬在风中，娇小的足踝趿着绣鞋走在青石板路上，轻得没有溅起任何的泥尘，纤足仿佛不是走在地上，而是落在心头。眼看她悠悠走向小桥，飘然远去
　　
　　天空有淡淡日色，人们面带着慵惓的笑意，细细品味这古镇的灵秀又怎似凡尘？我流连在小弄里，小巷绵绵的空气中，萦绕着这美妙的嘻笑声。转头一看远处的小桥上真的走来了数个曼妙的女子，飘来笑声与银铃歌声，她们动作如此的娇柔，莫若人间来了仙女？原来是方才浣洗的女子踏上了归途。
　　
　　你看那边从青瓦飞檐间还升起依依的炊烟，陪衬着小镇上悠闲的人们，皆傍水依桥而居，进去温一壶老酒，畅谈尽醉吧，粉蒸肉尚未融化在唇齿之间，笑谈岁月流逝，人们融入了西塘穿越千年万载的时空，似乎看到她任流水的侵蚀依然优雅的立在你的眼前，斑驳一如岁月，古老一如时光。似乎看到了她千年前的幻影和暮鼓穿越了时光的交错，情思依然在老巷古弄之间倾情的演绎着。
　　
　　漫步在西塘的小街上，感觉极似读一本闲书，为何？心情轻松如西塘的水一般，周遭的生活形态使然。是啊！西塘是个水镇，水脉千年的西塘犹如一条产于乡间的丝绸，飘渺而静谧。据云：西塘共有９条河道在镇中穿行，９条河道如９个下凡的仙女，她们或隐约、或轻灵、或穿桥而过、或蜿蜒门廊而行。
　　
　　真的，西塘之特点在小，桥小、河道小、房子小。小中隐着精致，藏着轻灵。西塘的弄就像西塘水，窄而长，但行至尽头却是别有洞天，豁然开朗。西塘最窄的弄只有３０厘米，如何行人？此弄位于环秀桥西，名叫野猫弄，猫走？可我偏偏看见人行。行的人当然要瘦，不瘦的人进入当然会卡住，你就无缘此道。最宽的弄也不过并排走五六个人。可见在西塘人是慌不得、乱不得、急不得的！
　　
　　西塘人少，一些美术青年散落在西塘的各个角落。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画布上静态的景再看或远或近动着的景，西塘的美就有了另一层美学层面上的意义：恬淡、适宜、小家碧玉般的可亲可爱。
　　
　　明朝诗人周鼎有一首写西塘的诗，诗曰：旭日满晴川，翩翩贾客船。千金呈百货，跬步塞齐肩。布褐解市语，童乌识伪钱。参差鱼网集，华屋竞烹鲜。诗中可见旧时之西塘的繁荣景色与今日相比毫不逊色。
　　
　　西塘的店铺大多很小，不似城市的店铺开的那么铺张，卖一些小吃，熏青豆、芡食饼、臭豆腐、酱蹄、一口香粽子，凡此种种均为小小的包装，随时开袋即食。坐一会，对面小门脸里的阿婆会笑容可掬问一句矿泉水要不啦？做生意也做得如此温和而又漫不经心。人景相协的西塘让过客心境舒展。在西塘听不到大声说话的人。正坐在沿河的长廊下眯眼观景，石板路上走过一位背着小囡的阿婆，阿婆声软音细地叫着香娃！香娃！背上的小囡也跟着阿婆喊香娃！香娃！奶腔奶调。看上去阿婆的神情不急不徐，不像是找一个叫香娃的人，或许那香娃就是身上背着的小囡哪！看着这一老一小从面前走过，一塘的阳光反射在脸上，这份宁静可真有点恍然隔世了。
　　
　　西塘的黄酒是有名的，最初叫三白酒，所谓三白米白、酒白、坛子白，最有名的三白酒叫梅花三白，是酒却不烈，味甜而鲜，爽口浓郁。在西塘的老街里，随时可看见挂着酒幌的店铺。俗话说：做酒有三味，即水为血、曲为骨、米为肉。西塘的酒必是如此之严格严谨，否则哪会有古人的：望子高悬券肯赊，酿成三白趁梅花。青丘底事归心急，懒驻扁舟问酒家。这位诗人归心似箭，但到了西塘却挡不住梅花三白酒的诱惑。
　　
　　西塘的民间博物馆，开放供游人参观的就有张正根雕艺术馆、纽扣博物馆、明清木雕馆、瓦当陈列馆、黄酒陈列馆，等等，此外，还有醉园中的王氏父子的水乡风韵版画陈列，西园中的朱念慈扇面书法艺术馆和百印馆、南北陈列室等等。这些大大小小、各有特色的博物馆、陈列馆，让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西塘的纤巧是表面的，为何这么说？有缘由。缘起木雕。走进张正根的木雕馆，才让我们见识了江南水乡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大的一种生命气象！馆内最为醒目当是一进门的那尊孔雀开屏。这一尊孔雀是无声的，无声缘自它本是一段百年老根。每一根纤细之翎均来自树之根，树之魂，不是天然生成，不是流水线的成果，可我却偏偏看见它羽翼翩跹，展翅鸣音。生动之情、可爱之意。不得不感叹赋予它生命的那双手，那双经年累月抚摸它雕琢它、给它以生命形态的手！那该是一双何等模样的手，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生硬变得柔软！让暗淡变得光辉！让树之根魂开始展翅！展开生之希望！展开转世之华美！这个别具一格的艺术馆颇具规模，展馆占地2000平方米左右，展品三百余件；根雕作品多为七分天成三分人工，天然大气，精致奇巧。展品中的《东方雄狮》、《雄鹰展翅》、《南海奇珊》等均采用荔枝、龙眼(桂圆)等南国佳果的根部加工而成，曾在国内或世界获大奖，更是显得珍贵。有些小品，构思奇巧、雕工精细，也让人流连忘返。醉园中的王氏父子的水乡风韵版画展，醉园是明代建的一个私家花园，幽深精巧，王家父子在此经营版画可谓人在画中，画在水乡中，西塘的一石一桥、一木一水构成西塘人生命中难忘的日子。
　　
　　倦了累了，人们总想着离开城市的忙碌和聒噪，远远地来到一个清幽如画的小镇，卸下疲惫的重负，让心灵在那儿的小河里随波逐流，这就是西塘。西塘太小，盛不下自然天成的雄浑险奇。信步踏上青石铺就的小街，慢悠悠地晃一圈儿下来，也不过就是三四个钟头的光景。一桥一弄，一墙一瓦，描绘的皆是吴根越角的水墨丹青。为何小小的江南古镇引得四面八方的人们纷至沓来，而且，如远行的游子那般，一次次地挥手作别，又一次次地重温故里？我的脚印寻踪而至，却也不小心迷失在梦一般的西塘。
　　
　　楼上居家楼下商铺，底层宅院延伸出宽阔的屋檐，一户紧挨一户，密密地连接成长长的烟雨长廊，既可蔽日，又能挡雨，代表了西塘特有的聪慧和温存。长廊邻水一侧，相隔几步便有斜斜的美人靠，累了就可凭栏歇歇脚。若是恰逢着杏花春雨下江南的时节，收起小伞，倚在丝丝凉风里翻翻闲书，哼哼小曲。或者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傻傻地等着串珠般的雨滴从廊檐滚落，叮叮咚咚的小河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一叶乌篷缓缓滑过眼前，吱吱呀呀的摇橹声把我从遐想中轻轻唤醒。荡开温柔的清波，划过狭窄的河道，穿过弯弯的拱桥，顺着延伸到水中的河埠拾级而上，地道的西塘人就是那样地饮食起居，水边择菜淘米，水边涮洗捶衣。门槛旁蜷缩着自家的猫儿狗儿，懒洋洋地打着盹儿。路人走过，摸摸它们毛茸茸的小脑袋表示友好，它们顶多也甩甩尾巴意思一下，依旧眯缝着眼睛，一派宠辱不惊的风度。
　　
　　入夜，红彤彤的灯笼点亮了西塘的夜。风生水起，炫舞流霓，搅动满河闪闪的碎影。整齐的瓦当几笔一勾，乌蓝的天幕便显现出西塘沉沉的剪影。河边的垂柳也弯腰凑趣，长长的纤指在水面上轻轻描画着心中的西塘。隔岸飘来咿咿呀呀的越剧小调，伴着一阙明月清风，灯火阑珊，已然不知今夕何夕。手中的茶盅满斟的，分明是香甜醇厚的老酒，还只是浅尝一口，我就已经深深沉醉。多想在漫天的星斗下，临水放歌，把盏话桑麻！
　　
　　凝眸沉吟之际，浆声渐行渐远，檐下的灯笼也次弟熄灭，夜色终于越发深沉。此刻的城市正热闹得如同白昼，西塘的店铺却早早地收灯打烊了。草湿露重，隐约响几声虫鸣，似乎悄悄在说，孤独的西塘不寂寞。
　　
　　走过玲珑的小石桥，沙沙的脚步拐入幽深的窄巷，脚下的这条青石小径，经年累月，踩过了春秋，踩过了唐宋，踩过了明清，今日明朝依旧还是人流过往。
　　
　　此去经年，红尘烟火的真实中，难得西塘依旧还保留一丝从容和精致。枕着静谧的西塘夜，只觉得岁月安静而美好。也许今夜无梦，只因身在西塘，心亦在西塘。

[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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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编辑：夕枫香)